改需求杀手叶无收 上

一个奇怪的职场(?)武侠故事


 

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头已经空了五年。五年前,这个称号属于叶无收。

 

江湖人少有人见过叶无收的人,更无人见过叶无收的刀。相传他杀人极准,出刀极快,取人性命如吃饭喝水般随意。见过他刀的人都已经死去,他们中的多数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。

 

刀出无影,叶落无收。

 

一刀必杀,一击毙命。

 

一击毙命的缺点是没有第二下。但叶无收行走江湖多年,还从未失手过。但凡出刀,必取首级,这让他赢得了第一杀手的美誉。

 

但五年前,他失手了!

 

失手的原因很简单。

 

他的雇主一时起意,临场改了他十八次需求。

 

叶无收没能一刀毙掉目标。而是砍了十八刀。

 

十八刀。

 

他是杀手,不是刽子手,更不是杀猪匠。一个杀手刺了十八刀才杀死目标,这对目标是莫大的痛苦,对杀手也是莫大的耻辱。此行此举,必遭武林人之不耻,遭天下人之嘲笑。

 

从此,他便再也不是天下第一杀手。

 

 

晨曦抚照着群山,金色的雾气在山间弥漫。

 

一个染血的身影,仓皇地在林间逃窜。所经之处,飞鸟四散。

 

前方已是绝路。

 

那人停下脚步,鲜血从他的靴缝里流下。山风凛冽,伤者的喘息很快化为白雾散去。晨曦照耀着他手上的残刀,刀身已被拦腰斩断。切口平直,泛着冷冷的血光。

 

马蹄声渐近。一个清朗的声音,悠闲地从背后传来。

 

“叶无收,兄弟们也是为了你好。你坏了规矩,杀了雇主,以后没人敢找我们做生意,我们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。”

 

叶无收侧身看向来人。那人身披斗笠,正策马向前。晨曦之下,对方的面容在阴影中模糊不清,声音如雾般飘乎。在这飘忽的晨雾之中,叶无收听见了刀剑出鞘的金铁之声。

 

“你若明白,便挥刀弃技,自毁武功,我们保你相安无事!”

 

追兵渐成包围之势。身前是无数高手,身后是万丈悬崖,仅凭一柄残刀,他已无路可走。

 

“兄弟,收刀吧!”领头人道,“莫让我们难办!”

 

叶无收仰天大笑。阳光刺穿云海,照亮了杀手布满血污的面容。“是那人出尔反尔在先,我何错之有?”

 

包围圈渐渐缩小。他们追击三日,到了第四日的清晨,叶无收已是强弩之末。

 

“兄弟,这也是为了你好。”领头人再道,“挥刀弃技,自毁武功!我们便保你无事!”

 

叶无收一字一顿道,“是那人言而无信在先,我何错之有?”

 

“收刀吧!”领头人重复道,“我们保你回乡下过太平日子!”

 

叶无收目眦尽裂,神情如修罗恶鬼,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里蹦出。

 

“言而无信之人,死不足惜!”

 

“收刀吧!”领头人仍在劝说,“给行会里的兄弟一个交代!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!”

 

叶无收的脸上突然露出微笑。他手握残刀,突然向前冲去。

 

所有人都屏气凝神,准备迎击。他们以多对一,追击三日,折损过半,终将他逼上绝路。如今对手虽是强弩之末,但高手对决,不可大意半分。谁也不想在这个节点节外生枝,送上性命。

 

人在眼前,叶无收却突然掉转方向,朝崖下跳去。

 

“刀出无影,叶落无收。已诺必行,已行必果!”

 

领头人连去崖边查探。只见一截青藤悠悠垂下,落入无边云海。

 

叶无收已经离去,他的声音还在空谷中回荡。

 

“——这个交代,叶某自向天下人讨!”

 

江湖中自此再无第一杀手。

 

那之后,过了五年。

 

 

江南小城,水网纵横。

 

河边人来人往。女人们洗着衣服,小贩守着摊位。身批蓑衣的船家摇着撸,悠悠地划过水道。

 

一名身披斗笠的青衣女子,径直跳上一艘渔船。

 

“去哪?”船家问。

 

青衣女子将头纱拨至脑后,斜眼看向船家,厉声道:

 

“杀一个人!”

 

船家沉默片刻。“那你上错船了。”

 

青衣女子冷眼看船家。“无错。你若是寻常渔夫,茧不当是这些位置。”

 

船家放下船撸,一把将它扔给女子,自己则在船上坐下。女子接过,开始摇撸。

 

船入桥洞,女子的面容一时变暗。头上传来儿童踩踏青石板之声。河边隐有浣女歌声,她们在唱一首关于思念的歌谣。船出桥洞。阳光在女子的斗笠上迁移,她摇撸的手上并无厚茧。船家眯起眼睛:“谁让你来找的我?”

 

青衣女子笑了。她容姿英丽,神情中却透着一股憔悴。在她笑起来时,这股憔悴更甚。

 

“这江湖中,知道你名字的很多。有求于你的人,也很多。”

 

船家冷冷道:“想杀我的人,也很多!”

 

“可他们都杀不了你。”

 

船家拉下斗笠,在船板上躺下。“我早已退出杀手行会。在江湖之中,我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。你走吧,就当我没见过你。”

 

“别人请不动你,”青衣女子道,“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请你的规矩。”

 

船家沉默一秒。“你可知道?”

“第一,你不收金银。第二,立言后不可反悔。第三,你只杀言而无信之人。”

 

“不错。”船家吐掉嘴里叼着的芦草,“你要杀谁?”

 

女子的声音转为悲痛,“一个负心人!”

 

“我不接情杀。”船家冷言道。

 

“他并非我的情人,而是我的雇主。陆文扬!一个反复无常,言而无信的小人!”

 

青衣女子提及此人时,脸上出现极其悲愤之色,摇撸的手也开始颤抖。

 

“我是文墨坊的画师,邱忘言。三个月前,我们接到委托,绘制一副黑发美人图。本以为很快可以交差,不料这是官府的买卖。三月过去,我们画出一千六百四十二稿,竟仍未交差!”

 

“为何不能交差?”船家问。

 

“不满意!”邱忘言咬牙道,“只是不满意罢了!我们天天画,日日画,夜夜画,延误的工期、废掉的稿本却不算工钱。官府只说向我们征收一副美人图,至于那些不合意的废稿,是我们能力不足,咎由自取!”

 

“不错,我们是能力不足,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……”邱忘言口中极是悲痛之色,“哈哈哈!可他们的需求,日日变,朝朝变。时时改,刻刻改!一会说要江南美人,一会说要异域风情,一会说要盘发,一会说要散发。一会要柳叶眉,一会要双燕眉。谁又知道需求到底是什么?!”

 

船家抱着双臂,似乎若有所思。

 

“我们不堪重负,想让坊里退回定金,终止委托。那定金不过也是一副图的价钱罢了!但上头不肯。和官府做生意,岂是想退就能退?退了这一次,便是自断今后的财路。坊里铁心把我们当牺牲品!那便继续改吧!”邱忘言的脸上露出凄苦的笑容,“——老爷叫你改,你敢不改吗?”

 

青衣女子的肩膀剧烈颤抖着。

 

“我也与他谈过……”邱忘言的声音低下去,“他也曾答应过我,这是最后一次,这是最后一版,他答应过的,他许诺过我的……”

 

“但那陆文扬看起来是个翩翩君子,没想到却是个斯文败类!”邱忘言姣好的面容因憎恨而扭曲,“他今天才说过了,明儿个又让我们再改!一而再,再而三,反复无常,言而无信!这三月来,我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……你看吧!”

 

邱忘言一把摘下斗笠。身为妙龄女子的她,头顶上竟已无一片毛发。

 

小船静静向城外漂去。

 

船家抬起头来。蓑衣之下,他的目光如刀般锋利。

 

“可有实证?”

 

邱忘言将斗笠戴回。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,扔给船家。

 

“这是文墨坊交上的初稿,上面有我的印章。你持此图去文墨坊库房,看见其他废弃的一千六百四十一稿,便可知我所言不虚。”

 

船家坐起身来,凝视着邱忘言惨白的脸。

 

“你真想让你的雇主死?”

 

“不错!”邱忘言一字一顿道,“出尔反尔之人,死不足惜!”

 

船家身体前倾,又问:

 

“可愿立誓?”

 

“愿以血誓!”

 

船家坐回原处。

 

“我答应你。”

 

邱忘言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。“当真?”

 

船家站起身来,拿过她手中的船撸。

 

“你可知我为何退出杀手行会?”

 

邱忘言略加思索,低声道:“天下第一的杀手失手错杀雇主,被逐出行会。这个故事,江湖中已是人尽皆知。”

 

“不!”船家厉声道。此时虽是午时,他的声音却让听者阵阵发冷。“是那人一时起意,改了十八次需求,让我出了十八次无用的刀!”

 

小船在河边停靠。叶无收解下蓑衣,持刀跃上河岸。

 

“——所以,我最恨别人改需求。”

 

邱忘言连忙作揖。“多谢义士拔刀相助。事成之后,小女子定有重谢……”

 

“不必!我已得了你的诺言!”

 

叶无收已经离去。他的声音还在空荡的河畔回荡。

 

“一诺许他人,千金双错刀!”

 

 

月色清亮如水。邱忘言一人坐在庭中。她的头纱倒映在青石板上,像水纹一般波光荡漾。

 

“人,我已带到。”

 

重物落地。夜风之中,叶无收的声音冷如寒冰。

 

“货,你来验。”

 

邱忘言走近那麻袋。风吹动了她的头纱,于是麻布上也有了滟滟水波。这些纵横交错的影子,令邱忘言想起宣纸上的纹路。

 

陆文扬!

 

这个人,化成灰她都认得。

 

她也不曾想走到这步!但终究是没有选择。三个月的日夜反复,一千六百四十二稿的往事历历在目。曾经的海誓山盟,曾经的不改承诺……

 

“是他。”

 

月色之下,邱忘言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如冰一般寒冷。

 

叶无收从树影中走出。他的刀别在腰上,露出一小节寒光。地上,陆文扬双眼紧闭,像是昏迷过去。杀手问:

 

“我只出一刀。你想他怎么死?”

 

邱忘言的字句似从牙缝里蹦出。

 

“我要他受尽痛苦,流净血,在我面前,慢慢地死!!!”

 

叶无收走上前去,将陆文扬翻过来。他蹲下身去,将对方的散发从脸上拨开,又替他整好衣领,将胳膊放在身侧。做完这一切后,他在旁边站了一会,又走了两步,转了一个圈,似乎是在验收成果,是否还令自己满意。最终,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。于是便抽出兵器,朝陆文扬刺了一刀。他出手很快,连邱忘言也没有看清。好像他赶着离开,走前想起还有事没干完,便仓促地补了这一刀交差一样。

 

叶无收已走回阴影。“当你刚来。”

 

陆文扬醒了。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他恢复了意识。起先。他试图呼救,但这纯属徒劳。他试图起身,却只能勉强爬行。他试图思考,但剧痛已使他无从思考。一切都无从说起,没有缘由。月色之下,陆文扬低头,看见了满手的鲜血。这涓涓的鲜血竟然是从自己体内流出,于是他便更加错愕了。

 

然后他看见了邱忘言。一身青衣的邱忘言,独自站立在月光之下,如竹子一般沉默。

 

陆文扬开始呼唤:“忘言,忘言……你也被他们抓来了?”

 

青衣人一言不发。陆文扬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。他怀疑自己并未见到真正的邱忘言,不过是一节竹子的幻影。只是在这模糊之中,他看见那抹青色朝自己走来,仿佛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。

 

“忘言……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 

陆文扬的双手颤抖着,从怀中拿出一叠画稿。

 

“……把这些交给……通判大人…………小人……尽力了……”

 

幻觉之中,似乎真的有人凑近,取走他手上之物。只是一切都似隔着一层面纱,如镜花水月,看不真切。

 

他的手渐渐垂下。那青色也渐渐在他眼前消失了。

 

“以后便……不能保护你了。”

 

叶无收从树影中走出。他的脸上一直是没有什么表情的。

 

“你回文墨坊。就当没有见过我。”

 

邱忘言却只是跪着。她的肩膀剧烈抖动着,手也颤抖不止。

 

风轻轻吹动着陆文扬的散发。

 

叶无收走向邱忘言。被血浸透的宣纸上,依稀看得出一个女子的轮廓。画有多次修改痕迹,故厚度层次不齐,血浸之后,方现出层级。画纸下方,盖有一个小小的印章。月色之下,这血迹已有乌黑之相,胜过印章的朱红。

 

那日邱忘言船上递给他的画作上,正印有同样的印章。

 

“这些是我的画稿……”邱忘言的声音如风中的竹林一般破碎,“他一直在帮我改我的画稿……他……”

 

邱忘言突然放下画纸,在陆文扬的衣服中翻找。最终,她找到一本折子。上有批文,只书两字:再改。

 

落款是徐州通判。


“我们杀错了人!”

 

这声音极尽凄厉,悲痛欲绝。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情,一直以来的信念全部崩塌。一件事情在瞬间走向反面。铸成大错后,才知一切已晚。

 

邱忘言木然的跪立着,好似灵魂已经离开躯体。

 

叶无收仍是冷冷地站着。

 

良久,他开口道:

 

“我的活还没有结束。”

 

邱忘言恍惚抬头。叶无收的声音,如在云端般遥远。

 

“你请我杀死出尔反尔的雇主。”叶无收神色淡然,语气没有任何波动。“既然他不是真正的出尔反尔之人,契约便还没有结束。”

 

邱忘言睁大眼睛,看着叶无收。她像从未见过这个人一样。

 

叶无收俯身,从邱忘言手中抽走折子。

 

他只看了一眼,便将折子扔回陆文扬身上。

 

“放回画稿,回到文墨坊。当你没有来过!”

 

邱忘言动了动嘴唇,想说什么。但叶无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
 

“不必难过。我自会实现诺言!”

 

 

一夜之内,三名官员接连暴毙。

 

巡防加强宵禁,城内人人自危。

 

叶无收于第三日的清晨回到住所。茅屋破败,四壁空空。桌椅摆件一如既往。屋角堆放的柴,少了不少。出门前钓的鱼,已经不知所踪。往日挂在一边的锅,如今也端正的放在灶上。

 

叶无收将手压在刀上,一把揭开那锅。

 

汤汁金黄,香气逼人,正是刚炖好的黄骨鱼汤。

 

叶无收冷冷道:“出来吧!”

 

他的身后突然传来筷子扒饭的声音。

 

一个穿着短衣的青年,不知何时坐在桌前,正就着一尾煎鱼大快朵颐。他生得一张圆脸,身材结实,吃相粗犷,看起来像个在码头运货的劳工。布衣男子两三口拔完饭,便将碗一搁,笑嘻嘻地打起招呼来。

 

“丰某等不来叶兄,就先开动了。叶兄不会介意吧?”

 

叶无收皱起眉头。

 

男子站起来,径直绕过他,去取那锅中的鱼汤。那动作自然无比,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。

 

“这可是新鲜的黄骨鱼,”男子将碗放在他眼前,“你之前钓的,半死不活,我都扔了。尝尝?”

 

鱼汤近在眼前。香味扑鼻,色泽金黄,还放了紫苏叶和藤椒。叶无收去接那鱼汤。

 

“怎么。”男子笑道,“现在不怕我下毒了?”

 

叶无收将刀架在他脖子上。“你先喝。”

 

排行第一的杀手叶无收,和排行第二的丰青云不打不相识,结为生死之交一事,早已传为江湖美谈。

 

二人已于五年前决裂,丰青云接管杀手行会后,重金悬赏叶无收项上人头一事,江湖中也是人尽皆知。

 

三碗鱼汤下肚,叶无收将空碗拨到一旁。“说吧,什么事。”

 

“叶兄真是心直口快,在下就不绕弯子了,”丰青云道,“有几件事,想跟叶兄打听。”

 

“文林郎陆文扬,于前日死于城北一处废弃宅院,腹部中刀,流血而死,可是你所杀?”

“不错。”

 

“徐州通判魏大人,昨日死于自家宅院,割喉致死,是你所杀?”

“不错。”

 

“那徐州知府韩大人,同一日死于自家宅院,心脏中刀,也是你所杀?”

“不错。”

 

丰青云笑了。“叶兄接下来只怕是要去刺杀巡抚大人了吧?”

“正有此意。”

 

“照这个趋势下去,叶兄的终极目标怕不是天子吧?”

“如有必要。”叶无收面色无澜。

 

丰青云愣了一秒,随即抚掌大笑起来。

 

“叶兄这是要唱哪出啊?”丰青云压低声音,“不会是哪个亲王找上了你,准备篡位吧?”

 

“不是。”

 

“那是本地官员欺压baixing,你打算为民除害?”丰青云凑近叶无收,笑道,“叶兄何时这么侠肝义胆了?”

 

“不是。”

 

“那是朝廷党争,有人花钱让你拔除眼中钉?”

 

“不是。”

 

丰青云收了表情,死死地盯着叶无收的眼睛。他往日总是笑脸迎人的,谁也想不到这个说话温声细气的人会是天下第二的杀手。但那笑意只在皮不在骨。

 

“那叶兄到底是何苦啊?”丰青云一字一顿地问道。

 

“一个委托罢了。”

 

丰青云猛然站起来,桌上的碗随之震动。

 

“行会有好几种人不杀。”丰青云面露杀意,“不杀儿童,不杀妇女,不杀老弱病残者,不杀医生,不杀教师,不杀文官。武林恩怨,内部结算,此乃行会存在之根基。你虽已不是行会的人,使得却还是杀手的刀法。如今所有人都在怀疑我们,要我们给一个交代!”

 

“我只杀一种人。”叶无收看着丰青云的眼睛,“就是言而无信之人!”

 

“叶兄若要杀尽天下言而无信之人,那这徐州城内怕早已是血流成河了!”丰青云大笑三声,“为何只取这文林郎,这通判,这知府大人的性命呢?”

 

叶无收骤然出刀。

 

一根细细的铁丝,将他的刀锋拦下。

 

丰青冷冷地看着他。过了一会,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遂将暗器收回袖中。

 

“唉,别打了,锅里还有汤呢。”

 

丰青云转身取汤。叶无收盯着他的后背,收刀坐下。

 

“那么你便放话出去,说是我做的。”叶无收道,“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?”

 

丰青云不可置否地笑笑,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。

 

“我还是得来知会叶兄一声,以免错怪好人啊。”

 

叶无收只是冷眼看着他。丰青云将碗放回原处,走至门边。

 

“天亮了,丰某还得回去上工,就不再叨扰叶兄了。叶兄,珍重!”

 

丰青云走出屋外。

 

“拿着!”

 

丰青云接过叶无收扔来的卷轴,面露不解。“叶兄何时有收藏字画的爱好了?”

 

“这是我收的报酬。”叶无收道,“这事不算抢你们生意。”

 

丰青云了然。叶无收已不是行会中人,故杀人不收金银为酬。将酬劳给他,已经是给足了面子。

 

“这样的生意,我们也不敢抢。”丰青云笑笑,挥着那字画,离去了。

 

丰青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。汤还在灶上冒着热气。天刚刚亮。远方的河面,正泛着凄白的光。叶无收眯眼看向屋外。那一日的朝雾与晨曦,又回到叶无收眼前。

 

第一缕阳光刺穿云海,照在叶无收布满血污的肩头。晨光之中,领头人的身影如雾般飘忽。

 

丰青云道:“兄弟,收刀吧……”

 

 

未完待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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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为什么失业之后第一篇写的小说是这样的内容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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